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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镇江金山寺
话说白素贞和小青赶到金山寺向法海要求归还许仙,法海以人妖殊途为由拒绝归还。白素贞和小青一怒之下水漫金山,不料法海用袈裟罩住金山寺。瞬间,狂风逆袭,海水倒流,镇江城内一片汪洋,就在白素贞和小青法力使尽时,一根禅杖狠狠地砸在了白素贞的背上,白素贞猝不及防,腹内神丹被打得吐了出来掉入汪洋,法力尽失的她和小青被逆袭狂风吹得天各一方……
阿婆心善泥潭救白蛇 人心险恶娘娘屡遭险
海水退去,满目疮痍,十里之内,少见生灵。倒于淤泥之中的白素贞已显出原形,她艰难地蠕动了下身子,微弱地喊了二声“官人”,四周空旷无声。又喊几声“小青”,依然无人作答。白素贞虽然有千年道行,但身怀有甲,与法海缠斗又耗尽元神,法力尽失,想想官人被囚禁黑屋,小青又生死不明,一股怨气涌上,晕了过去。
娘娘醒来时已躺在矮屋之中,墙面虽然破败,身下倒铺着厚厚的干草,她想幻化成人形,可连试二次都没反应。这时,门外有个声音传来,“夏阿婆,听说你捡了条大白蛇,家中粮食都被冲走了,这条白蛇可够你吃二天了。”
娘娘这才知道,自己在昏迷中被门外这个夏阿婆逮了。看来,自己没死在法海之手,倒要死在这凡夫俗子之手了。没想到夏阿婆的声音传来,“瞎说,我老婆子接生不杀生,白蛇是条命,怎么可以吃它呢!”话音一落,一个衣衫褴褛手拿草药的阿婆推门进了屋。不用说,这就是夏阿婆。
夏阿婆走到干草边蹲了下来,将手中的草药细心地敷在白蛇的伤处,“白蛇呀白蛇,老婆子知道你长这么大不容易,以后就和老婆子做个伴吧!”说着,夏阿婆站起身,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,啥也没找到。她叹了口气,拿了只碗出了门。
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,门被轻轻推开,一个脑袋探了探,见没人,蹑手蹑脚地进来了个人。他看到干草上的白蛇,喜出望外,掏出个袋子,拿过门边的一根棍子,然后蹲下身,颤抖着手用棍子将白蛇装入袋中,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,“那么大的白蛇,卖给药店,估计可得二两银子”。原来这家伙是个小偷,来偷蛇的。白娘子想施法赶走这个小偷,可自己全身软绵绵的,根本无处发力,只好干着急。就在此时,夏阿婆捧了个碗从外面回来,一见有人偷蛇,边喊边抓了根棍子要和小偷拼命。那小偷本是临村小混混,还是夏阿婆给接的生,不敢和夏阿婆动粗,忙扔下袋子,顺势推了夏阿婆一把,夺门而逃。
夏阿婆被推了个趔趄,额头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,鲜血直流,她顾不得擦去血迹,忙不迭地松开袋子,见白蛇还在袋内,才长长地松了口气。
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夏阿婆刚将白蛇放回干草上,门外响起了个公鸭嗓子,“有喘气的吗?”夏阿婆抬头一看,是东街贾老虿,忙起身招呼。那贾老虿鼻子里哼了声,“夏阿婆,上月你儿子在我这借了二斗米,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,现在你儿子被大水冲走了,这米账可不能赖呀!”
“贾大善人,你再宽限我老婆子一段时间,我儿子的账,我一定想办法还上。”
“你一个孤老婆子,拿什么还呀?再说了,我如果宽限时日,万一你二腿一伸走了,我不成冤大头了么?”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贾老虿根本不顾张阿婆的苦苦哀求,他朝干草上的白蛇看了眼,“要不这样吧,用这白蛇抵账。”
夏阿婆一听,“扑通”跪在地上哀求说:“贾大善人呀,我老婆子孤苦伶仃,身边除了老鼠也没个活物,你就让它留在这里和我做个伴吧!”
贾老虿可不管张阿婆愿不愿意,顾自将白蛇弄进袋子,临走还丢下一句,“便宜你了!”然后拎着白蛇喜滋滋地回到府上,吩咐下人将抓到的一只夜猫杀了,晚上用夜猫炖白蛇,也叫“龙虎斗”,晚上他要好好享用这龙虎大餐。
遭天谴娘娘四面楚歌 扣木盆阿婆再救白素贞
夕阳西下,村上已有炊烟袅袅升起,贾府厨房磨刀霍霍,下人阿福手持尖刀解开捆在袋子上的绳子,刚要探手去抓,袋口突然猛张,一张血盆大口迎面扑来,阿福猝不及防,吓得扔掉袋子返身就跑,也就跑了三四步路,身后并没声音,阿福壮着胆子停下脚步,返转去看袋子内的白蛇,咦!白蛇不见了。
原来,装在袋内的白蛇体力已有所恢复,张开血盆大口吓退了阿福,然后顺窗游出,恰巧窗下是条环城之河,白蛇当即隐于水下逃过了一劫。
入夜,白蛇从周家河水下探出头来,见四下无人,便上了岸。此时的白蛇法力恢复了些,一阵轻烟飘过,白蛇恢复了人形,成了娘娘白素贞。
白素贞心潮起伏,自己千年道行,失了内丹被凡夫俗子欺负,要想找法海报仇救回相公,必须先回大海寻回内丹。想到这里,白素贞打算返回大海。突然一个天雷打下“咔”一声,白素贞边上的大树被劈掉了一半。白素贞猛一机灵,不好,自己作法水漫金山,违反了天条,现在又没了内丹,是个妖身,看来要遭天谴了。
天雷不断地在身边炸响,白素贞左躲右闪狼狈至极。慌乱之中,见前方有一座茅屋,里面有女人凄厉地喊叫着。白素贞也顾不了许多,朝茅屋跑去。刚到门口,天雷打下,白素贞踉跄倒地。眼见天谴难逃,门开了,夏阿婆端着木盆出来倒水,她是来帮人接生的,见白素贞倒于雨水之中,忙跑过来施救。她将手中的木盆翻了个面,罩在白素贞的头上遮挡雨水。嘿!怪了,雷停了。原来,妇女生产之物,神鬼不侵,夏阿婆无意之中救下了遭天谴的白素贞。也就是那个时候起,镇江留下了一个传统,凡箍桶匠给东家箍好木盆,都要漆成红色,以避鬼神。
夏阿婆扶起白素贞进了屋,床上刚生产完的产妇撑起身子说:“阿婆,这还有碗稀粥,让这姑娘喝了吧,看她的样子,好像也有身孕了。”
夏阿婆叹了口气,“唉,现在这家就剩你和刚出生的宝宝了,也不容易,让这姑娘先休息下,等会我带她去我家好了。”
“阿婆,这姑娘身子虚,估计是饿的,你就让她喝了吧,我家灶边的小罐子里还有些粮食,就别担心了。”
话已至此,夏阿婆拿过那碗稀粥喂进了白素贞的口中。不一会,白素贞缓过了气来。她虽失去内丹,但毕竟是仙家之体,不一会便行动自如了。白素贞虽然被夏阿婆救过一次,但当时是蛇身,根本不知道具体地址,这次交谈中,白素贞得知夏阿婆的居住的村落叫“夏家门”,是产妇莲儿的远房表姑,前几日涨洪水,莲儿的家人被冲走了,所以来帮忙接生。唉!以后这娘俩可这么活呀!听到这里,白素贞心里一阵愧疚;自己为了救相公,违反天条水漫金山,没想到给平民百姓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,作孽呀!
忙碌了一个晚上,虚弱的莲儿早已睡去,夏阿婆连打了几个哈欠后也趴着睡着了,白素贞偷偷起了身,见东方天已微明,当即化作一阵清风到了一座山下,见岩石上刻有“南山”二字,忙进山采了些草药,赶回莲儿家进行煎熬,一来一去也就化了一柱香的时间。待小孩的啼哭惊醒了莲儿和夏阿婆时,白素贞已熬制好了草药,莲儿虽然搞不清白素贞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弄来草药熬制,但心里对这个姑娘十分信任,喝下药汤后,顿觉神清气爽奶水充足,小孩允了奶水后,不哭不闹了。莲儿觉得神奇,就向白素贞询问这是啥汤药?白素贞毫无保留地将这方子告诉了莲儿。从那天起,镇江就多出了一个产妇养生催奶水的方子,直到现在,镇江的中医馆都有这方子,据说就是白娘娘留下来的。
娘娘幻术戏耍贾老虿 石桥踞猛虎永震不义徒
因为要照顾产妇,夏阿婆也没回家,她打开灶边的罐子看了看,里面啥也没有,这才想到,莲儿是为了让白素贞喝那碗粥,才骗自己说罐子里有米。其实,家中已经掏不出任何吃的东西了。正为难着,见脚边有一老鼠洞,边散落这几粒粮食,她大喜过望,找了根树枝,趴着身子在老鼠洞里扒拉起了粮食,不一会,还真扒拉出了一小把的粮食。原来,莲儿家本有许多老鼠,白素贞本是蛇仙所化,而蛇则是老鼠的天敌,白素贞倒了莲儿家后,那些老鼠便逃了个精光,这才遗留了这些粮食。
白素贞和莲儿开始并不知道夏阿婆在干啥?当二碗热气腾腾的稀粥端出厨房时,二人明白了,莲儿开始抽泣。白素贞打算帮助这二个好心的人儿。
也许是祸不单行,门外那个讨厌的公鸭嗓子再次响起,“莲儿在家呢,你吃吃睡睡好舒服呀!前几天你丈夫向我借的五两银子可是到期了,也该还我了。”
来者正是贾老虿,旁边还站着耀武扬威的下人阿福。莲儿起身说:“贾老爷,我家相公借的可是一两银子呀!这么变成五两了呢?”
贾老虿嘿嘿一声奸笑,“利生利,一两变五两很正常。你要是今天不还,明天就是六两了,明天要是再还不出,那我就拿人抵债,将你卖到窑子里去。”
厨房里的夏阿婆听到声音出来帮着求饶,“贾大善人,你就行行好,放过莲儿吧!她刚生了孩子。”
贾老虿一看到夏阿婆,火气更大了,“好哇!你欠我家粮食,用条白蛇糊弄我,结果白蛇跑了,我啥也没得到,我可告诉你,这粮食也是利滚利,还五斗,如果还不上,就用你家的房子和门前的那块土地抵账。”
这时,白素贞从门外进来。这贾老虿一看到白素贞,口水就下来了,一脸猥琐地喊着,“小娘子,你可真是美艳绝伦,怎么在这里受苦呢?不如跟老爷我去享福啊!”
白素贞冷冷地看了眼贾老虿,问:“她们欠你多少银子呀?”
“小娘子,莫非你要替她们还账不成?”贾老虿边问边伸出手,想去摸白素贞的脸蛋。没想到白素贞用手一指,他伸出的手不但没摸到白素贞的脸,反而狠狠地一巴掌掴到了阿福的脸上。那阿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?手也不由自主地一巴掌甩到了贾老虿的脸上。贾老虿莫名其妙被下人扇了个耳刮子,那肯罢休。抡起手又打了阿福一个耳光,那阿福的手也不听使唤了,又一巴掌扇到了贾老虿的脸上……
一连扇了七八下,贾老虿知道碰到高人了,连忙讨饶。白素贞这才解了法术。然后朝门角落一指,“你们不是来要账的么?那里有两锭金子,足够还账了。”
贾老虿朝门角落一看,果然有二大锭金子,忙乐呵呵地捡起来,在嘴里咬了口,见二道黄黄的牙印,知道确真无疑,这才带着阿福乐颠颠地往家走。
到了家,贾老虿脑子里全是白素贞漂亮的样子,他问阿福,“莲儿家那个白衣服的姑娘漂亮吗?”
“老爷,漂亮!”
“莲儿漂亮吗?”贾老虿又问。
“老爷,漂亮!”
贾老虿奸笑着附在阿福的耳边说:“晚上你多带几个人,将莲儿和那白衣姑娘绑了,卖到窑子去,肯定还能值二大锭金子。”说着,乐滋滋地从衣袖里掏刚才的那二锭金子,可掏出来一看,脸都气歪了,这哪是什么金子呀?分明是两大陀狗屎呀!自己咬过的牙印还在狗屎上留着呢!贾老虿顿感嘴巴里一股酸臭,喉咙里黏糊糊的玩意儿翻江倒海地往外涌。过了好一会,贾老虿缓过了神来,好哇!那白衣女子是个变戏法的,竟敢用狗屎骗人,看我怎么收拾你!贾老虿当即让阿福找来人手,提着棍棒去莲儿家算账。
石桥是到莲儿家的必经之路,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到石桥时,桥上一声吼叫,贾老虿一伙朝桥上一看,吓得魂飞魄散,那石桥上竟然趴着一只猛虎,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……
也怪了,这路上行人不少,其他人过桥时,好像都没看到猛虎,镇定自如地走了过桥,而贾老虿一伙想过桥,那猛虎张着血盆大口等着,吓得他们再也不敢过桥了。贾老虿回家后,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了,他的老婆和小妾席卷了家财跑了,没多久,这个作恶多端的贾老虿掉进河里淹死了。从此之后,那座桥被人称为了“虎踞桥”,这个地名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。据说,善良的人走过此桥,万事大顺。心术不正的人走过此桥,会东窗事发遭到报应。
小青送内丹姐妹重相逢 避涂炭甘愿被压雷峰塔
白素贞用法术惩治了贾老虿后,那日发现夏阿婆蹲在门外抹着眼泪在烧纸,这才想起,自己水漫金山已经七天了,也就是说,阿婆和莲儿的亲人都到了头七。白素贞走上前去柔声安慰说:“阿婆,别难过了。”
夏阿婆抬头看了看白素贞,“我的老头子呀!活着的时候待我可好了,儿子也孝顺,可没想到哇,他爷俩扔下我先走了,就剩我这老婆子孤零零地活受罪喔!”
听了这哀怨的话,白素贞觉得鼻子酸酸的。自己和法海斗法,遭难的是百姓,是自己连累了这些无辜的人呀!
伤感的白素贞站了起来,她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善良的阿婆,现在唯一能做的,是让阿婆一个人好好地呆一会儿,和阴阳两隔的亲人说说话。她离开了夏阿婆,漫无目的在路边徘徊着,突然,空中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,“姐姐,是你么?”
白素贞抬头一看,大喜过望,空中落下的正是小青。
原来,那天斗法,小青被法海打得显出了原形,遁入大海才逃过一劫,遍体鳞伤的小青已经无法恢复人形,又怕被法海撞见,只能在入夜时分才出洞寻找白素贞。前日晚,小青见一处地方有霞光溢出,钻入地下挖出了那霞光四溢的宝物,竟是白素贞的内丹。于是,她借用内丹治好了伤,恢复了法力才赶来寻找白素贞。那个内丹被挖出的地方,冒出了珍珠般的泉水,被人称为了“珍珠泉。”
小青将内丹还给了姐姐,白素贞吞下后,顿时又恢复了仙体,失去的法力又回来了。
白素贞让小青去南山找个地方安身,自己白天陪伴莲儿和夏阿婆,晚上到南山和小青一起修炼。相信用不了多久,姐妹联手,定能打败法海救出许仙。
再说法海和尚,他本是得道高僧,拆散白素贞和许仙,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,人仙相恋有违天条,自己囚禁许仙,让他每日诵经念佛,是为了挽救他迷失的灵魂。那日,和白素贞斗法后,虽然自己大获全胜,但连累了无辜的百姓,这更加坚定了自己除掉白素贞的决心。这几日,他总感觉自己心神不定,出禅房散心时,见二个扫地的小沙弥在窃窃私语,啊哼了声,小沙弥当即双手合十念了声“阿弥陀佛”!
法海呵斥说:“佛门禁地,岂可交头接耳。”小沙弥回禀说:“师傅,弟子本不敢乱嚼是非,只不过几个香客说镇上出了怪事,一时好奇罢了,弟子知错了。”
“金山脚下,佛光普照,何来怪事?”
“听香客说,石桥之上,有猛虎出没,惊吓路人。”
法海听后掐指一算,便知原委。他告诫小沙弥,好生看管许仙,不得让他私出囚室。然后返回禅房,取禅杖托金钵,他要下山降妖。
再说白素贞吞回内丹后恢复了仙体,对许仙的思念也日益加重,那日正打算和小青上金山救回许仙,没想到法海竟然找上门来了。
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,白素贞和小青正要和法海一决高下,夏阿婆颤颤的声音传来,“白姑娘,你们要动手了,老百姓可又要遭殃了。”夏阿婆的话像刺一样地扎进了白素贞的心里,阿婆和莲儿失去亲人后的痛苦一幕幕地在白素贞的脑海中闪现。自己和许仙是两个人的幸福,但这一施法,将会毁掉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幸福……
“姐姐,动手吧,我们杀了这个老秃驴。”小青催促着。
白素贞摇了摇头,“小青,你走吧,我不想和他斗了”。小青急了,“为什么呀?”
“阿婆说的对,我们一动手,遭难的是无辜的百姓。那么,我们还修什么道,成什么仙呀!”说着,白素贞一把推开了小青。法海举起金钵罩住了白素贞,钵光中传出了凄厉的声音,“法海,我和相公真心相爱,总有一天,我们会团聚的。”
法海冷笑了声,“要想团聚,除非雷锋塔倒。”
小青想出手相救,已经来不及了。眼见大势已去,遂化作清风,往峨眉山而去,空中传来她咬牙切齿的声音,“法海,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。”
目睹了一切的夏阿婆跪在地上,嘴里念叨着,“白姑娘,你避免了一场浩劫,我们百姓会天天祈求雷锋塔倒,让你和家人早日团聚。”
至于小青后来艺成归来,雷锋塔倒的故事,那是后话。
▲白娘子和许仙
(作者:徐永革)